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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，有时我甚至感觉你和我是一类人。” 虎鲸转头看了看维奇，脸上依旧挂着他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，“你觉得呢？”

维奇抓着那瓶快喝完的啤酒，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，这是三年以来虎鲸第一次对他说出这种话。一类人，是啊，虎鲸是男人，维奇也是，不仅如此，他们俩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.....不对，不是字面意思，维奇迅速的思考这句话的意思，然后决定直接开口问他。

“没事，我可能喝的有点多，我是说....你的思维方式和我很像。”虎鲸抓了抓他蓬乱的红发，又打开一瓶啤酒。

维奇盯着虎鲸看，他感觉对方今天有些反常，他熟悉 的虎鲸，不仅从来不在乎他的想法，还不对大部分事情发表言论。他们两个虽说是室友，日常的交流却仅限于生活中的琐事，偶尔还聊些音乐方面的话题。虎鲸白天在面包房打下手，晚上在酒吧调酒，每天却只用睡四五个小时，而所有的空闲时间他都用来制作首饰，仿佛是一台不会疲倦的机器。维奇一周四天在服装店上货，偶尔充当一下导购甚至模特，其他时间大部分都在睡觉休息，但是有一点是相似的，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想过，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未来。虎鲸不肯学习专业金工，也不肯售卖制作的成果，他的那些作品全都在暗无天日抽屉里落灰。而维奇，支撑他活着的唯一原因可能就是他不想自杀。两个人之前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，甚至可能连朋友都不算。

“你有感情吗，或者说，心里感觉到过哪怕一点的东西吗？”虎鲸再一次发问

没有，维奇想直接了当的回答，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，没有父母，记忆是一片空白，和人交流也有严重的问题，感情对他而言除了字典上苍白的解释之外什么都不是。但是他有些好奇虎鲸的意图，因为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对方的想法，乃至性格，通过这个问题或许能知道些什么。

“有，我...”维奇卡住了，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解释。

“我没有，而他们都觉得这不可能。我的家人离开时我妹妹在哭，我只好也跟着伤心，我之前养的狗死了，我想把它扔进垃圾桶，可是一般人都会把狗埋了。那些女孩...我觉得我应该和她们交往，因为我害怕孤独，是的，我能感觉到孤独，但这并不代表我有其他人一样的感情。我唯一能称得上被‘感情’引导的行为就是制作首饰，我能感到那些东西有我的灵魂在里面，灵魂.....”虎鲸自言自语，眼睛看着天花板，然后从床上跳下去，在写字台旁翻找着什么。

“你在找什么？”维奇发问。

“给，这是我的遗书。”虎鲸笑了一下，“当然不是说我要去自杀之类的，只是我今天突然想起来了，要是什么人会知道我死去的话，也只有你了。当然你可能也不会在乎。”

维奇接过那封信，虎鲸的笔迹很潦草，他勉强看懂了大概意思，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，大概就是对他为数不多个人财产的交代，还有那些首饰.....

“......全部赠与维奇·格里芬先生。”维奇念了出来, 疑惑的看了看虎鲸。

“你可以卖掉，反正至少能卖原材料的钱，喜欢也可以自己留着，至少比被丢进垃圾桶好吧。”

的确是这样，维奇想着。

“嘿，这样看着我做什么，我又不是今天就要死了，做个预案而已啦。反正，你其实是不在乎的吧。”虎鲸收起笑容。

我会在意他死去吗，维奇仔细的思索着，虎鲸要是死了，意味着他自己要承担全部房租，但是他可以再找一个室友。除此之外，他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。

“不要死，再找一个室友很麻烦。”维奇最后还是开口了

“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。”虎鲸拍拍维奇的肩膀，“就是说说而已，人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

是啊，人哪有那么容易死。维奇停止回忆，把那封遗书撕成两半，丢在地上。

他在床上呆呆的坐着，然后抓起床底下落满灰尘的双肩包，把抽屉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进去，拉上拉链。红发青年躺在血泊之中，身体早已冰冷，这是怎么回事呢？

维奇甩上门，意识到身上的牛仔外套是那个人的，于是脱下外套丢在地上。他顺着楼梯爬上公寓的顶楼，掏出口袋里的烟草，放进嘴里。今晚和昨晚一样，没什么风，漆黑的天上隐约闪耀着星光，也和所有的那些夜晚一样。维奇慢慢的走向天台边缘，看着下方，即使是晚上，这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，不少汽车呼啸着经过这里。他感到一丝眩晕，于是坐在地上，思索起一些事情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维奇站起身来，吐出嘴里的烟草，不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。那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人。